這是什麽味道？

方子蘺覺得自己被一種，不是，是很多種香味所包圍著。這種香味，不是來自於某些香料，而是來自於很多種花卉。這味道，像清流一樣貫穿著她的身體，將之前在洞中聞到的那些腥臭的味道清除殆盡。

什麽聲音？

方子蘺似乎聽到的小童愉悅的嬉笑聲。

是誰在用什麽東西碰她的臉，讓她好癢，她輕打了一個噴嚏，睜開了眼睛。

陽光，明媚的陽光。不再是陰雨綿綿，不再是北風呼嘯。

四個可愛的小童被她的噴嚏嚇到了，紛紛躲到山石和樹木的後面，時不時的露出頭來向她這裏張望。

這是哪裏？仙境嗎？難不成自己已經死了嗎？

方子蘺看了下四周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鋪著厚厚毯子的石榻上。身上的臟衣服也不知去向，變成了材質特別的粉色紗裙。

看來自己真的死了，上了天庭。否則，明明正是寒冬臘月，這裏為什麽會溫暖如春，遍地奇花異草？

方子蘺聽到有河水流動的聲音，她穿上鞋子，朝著聲音走去，看到一條清澈無比的小溪正在緩緩的流動。

方子蘺蹲下身，看著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。這是她從都城出來後，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是個女人，不禁被水中的自己吸引住了。

“呵呵呵……”

方子蘺聽到笑聲，擡起頭望去，看到剛那四個小童已來到她的身邊。

“過來。”方子蘺向小童們招手。

小童們互相看了看，最終還是一臉好奇的向方子蘺身邊邁了幾步。

“這是什麽地方，是天庭嗎？你們又是什麽人，是仙童嗎？”方子蘺拉住靠她最近的一個小姑娘的手，笑著問。

“天庭？我沒去過，這裏是洞天。”小姑娘答到。

“洞天？洞天是哪裏？”方子蘺不解。

“洞天，就是水狐洞天，這是我們的家。我們也不是什麽仙童，只是這裏剛成人形不久的小狐。”一個稍大些的男孩解釋道。

方子蘺看到剛才的小姑娘長的實在可愛，忍不住去撫摸她的頭，結果一對尖尖的耳朵突然若隱若現，一閃就消失了。

“小狐？哦，小……小狐？？？你們是狐妖？”方子蘺被突然閃現的毛茸茸的耳朵嚇了一跳，身體一歪坐在了地上。

“你們幾個小東西，那邊玩去，方姑娘是咱們水狐洞天的貴客，不許隨便打攪。”

方子蘺尋聲看去，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女孩子已向她伸出了手。

“謝謝你。”

方子蘺站起身，打了打身上的土。

“方姑娘不要生他們幾個的氣，他們剛成人形時間不長，對什麽都好奇的很，何況，你還是我們水狐洞天裏唯一的一個人族，也難怪他們對你感興趣。”

“你認識我？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“當然了，這洞天裏恐怕沒有人不認識方姑娘你了。你可是被我們靈君抱進水狐洞天的，讓洞天裏的女狐們嫉妒的要死呢。我嘛，我叫裳兒，靈君派我來服侍你，有什麽需要的姑娘隨時跟我說就可以了。”裳兒笑著。

“靈君？裳兒，你說的靈君可是廣靈？”

“對，沒錯，你受了重傷，是我們靈君將你救了回來，還為你用內丹施法療傷，看樣子你身體恢覆的不錯。”

廣靈，真的是廣靈。原來在洞中看到的一切並不是夢，她被廣靈帶回到了他的家。

“裳兒，那洛風和花溪呢，你們現在在哪裏？”方子蘺現在滿腦子都是洛風和花溪滿身血汙倒在地上的畫面。

“花溪哥哥並無大礙，只需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，不過洛風哥哥他……”

“洛風，洛風他怎麽樣了？”方子蘺抓住裳兒的肩膀。

“洛風哥哥他……他用禁術破了自身的封印，又受了很嚴重的傷，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什麽，他……他……他死了嗎？”

“不，他沒死。我為他續了命，只不過現在只能是狐形，要再修煉個幾百年才能再恢覆人形了。”

熟悉的聲音。

“廣……廣靈？”方子蘺看到一身白衣的廣靈就站在自己面前，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，覺得眼前一切都那麽虛幻。她的眼睛又模糊了，眼淚不自主的頻頻落下，無論怎麽擦都止不住。

“裳兒，你先下去吧。”

裳兒點頭退下，廣靈緩步走到方子蘺面前，一把將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緊緊擁入懷中。

方子蘺曾經以為這種熟悉的，被抱住的感覺不會再有了，而此刻她的身體告訴她，這一切不是夢，是真實的存在。

“子蘺，我好想你。”

方子蘺突然用力將廣靈推開，向後退了兩步。

“不要說些違心的話。”她大叫著。

“子蘺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我怎麽了？你說我怎麽了？你想我？想我你就不會不告而別，想我你就不會把我自己一人丟在都城。現在你說想我，你早幹什麽去了，你可知道，那日你再晚來半步我就死了，你就永遠也見不到我了？”

“子蘺，我……”

廣靈無話可說，他知道方子蘺說的全是事實。若不是他在花溪後頸上貼了靈符，感知到花溪有生命危險的話，他就不會及時趕到。若他沒有趕到的話，此刻方子蘺和他已經陰陽兩隔，無法相見了。現在他回想起，在洞中看到滿身血汙的方子蘺時，他的心還像被刀絞一樣心痛。

“怎麽，無話可說了？”方子蘺此刻的心情是及其矛盾的，看到廣靈就在眼前，心裏明明是高興的，可當她想起廣靈棄她不顧時，心裏就會燃起怒火。

她本想轉身跑開廣靈的身邊，卻忘記身後是那條小河，駐足已晚，整個人向河裏跌了進去。

“子蘺！！！”

廣靈一個閃身來到方子蘺面前，伸手抓住她的手，一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。

方子蘺慢慢的睜開眼睛，看到廣靈正在註視著她。

當方子蘺從廣靈裏眼中看到擔心，自責和心痛時，她心中的努火瞬間全部熄滅，眼淚也不爭氣的再次流了下來。

“你為什麽……為什麽要離開我，你說過……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的……”

“子蘺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你不知道我離開你的這段日子，我是怎樣熬過來的。我日日都在思念你，日日都想將你像現在這樣抱在懷中。可是我不能，我要控制自己，我不能去見你。”

“為……為什麽？”

“子蘺，我雖然貴為狐族靈君，但我畢竟只是只千年雪狐。而你是人，你應該擁有一個普通人族該有的幸福，而那些，我都給不了。”

“什麽是普通人族該有的幸福？你以為我沒有了你，我還會幸福嗎？”

“子蘺，你……你剛才說什麽？”廣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需要進一步證實自己剛剛聽到的話不是幻聽。

“我……我什麽也沒說。”方子蘺看到廣靈那雙充滿期盼的眼睛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。

“子蘺，我本以為，我本以為你只是不排斥我而已，我本以為只是我自己單相思。子蘺，你剛才的意思是說，你，你的心裏也是有我的，對嗎？告訴我好嗎？不要讓我胡思亂想。”

“你本以為，你本以為，全是你本以為，你問過我了嗎？你確認過我的心意了嗎？你就留下幾個字，不明不白的獨自走了，將我一個人留下。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，不僅要擔心你的安危，還要每天胡思亂想，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，惹你討厭了。你卻在這裏說你本以為？？”方子蘺用手指不停的戳著廣靈的胸膛。

“子蘺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”廣靈再次將方子蘺緊緊擁入懷中，“是我行事欠考慮，是我的錯，全是我的錯。”

“不要再離開我，不要再不理我。”方子蘺趴在廣靈的懷裏痛哭著。

廣靈輕吻方子蘺的頭頂。

“不會了，再也不會了，我發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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